木荷

揽雪

 好久没写了,先写点找找感觉。   

  赤羽信之介少年的时候,除了每日同兄弟们习武还要学习六艺,只有睡前才偷得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。每当夜里,他静静的躺在床上,等待着自己的那一点闲暇到来,等廊下的灯全熄灭了,他就默默地在心里数着,打更人的鸣锣声一快两慢,最后一声拉着长长的尾音消散在沉昏的夜中。对于赤羽来说这一声是希望的号角,只有在对刀时赢过总司获得的胜利的喜悦才能与这一声相比。  

  赤羽一骨碌翻身下床,随手披一件外衫,确定了廊间无人,又轻手轻脚返回床边,小心翼翼的抽出藏在床褥间的书。义父平日只让自己兄弟姐妹几人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大师名著,每每读时,他只觉身心都受到了深层的洗礼,对大师们是敬畏的,对那些名著则是束之高阁,再不肯看了。一次外出会客,他被摊贩花花绿绿的话本传说吸引了,没翻看两页,就被义父拦下。一向端正的赤羽,觉得一根火柴引燃了自己心里那根反骨的捻线,一旦炸开就难以控制,面上不动声色,私下便偷偷的出高价让下人去街巷捎带几本给自己。  

  他点上一支细小的蜡烛,烛火像一朵饱受风雨吹打的娇花,不停地摇曳,正因为它的微弱而不会引人注意。赤羽又打开房间后的窗,让窗外夜中那抹清辉水般的月光飘散进房间,那抹月光飘忽又皎洁,有时还带着薄纱般的月晕,落在赤羽的脸上,书边。赤羽觉得这样无云清幽的夜里,月光也可比阳光明媚。  

  他向往书里的武士,勇猛忠诚,看到武士与毕生宿敌雪中决战,只觉得自己仿佛也进入了那片白茫茫荒原,酣畅淋漓的施展毕生武学,斩恶人于刀下。  

  可惜,年少的赤羽既没见过茫茫荒原,飞雪如花,不算上名师著作更无毕生宿敌。  

  他合上了书,仍没从那场北国的雪中走出,他知晓自己肩负西剑流重任,肩负义父期望,未来做个流浪武士不尽现实,看一场北国的雪还是犹可期的。  

  西剑流位于东瀛南部,四季如春,雪是难遇盛景。在赤羽记忆里却曾见过那一场飞雪,如果漫天泼散的琉璃雪粒也算是一场雪的话。赤羽记得那一日,义父放了他们几人的假供他们赏雪玩乐,他搓着难成雪团的雪,与总司和泪打闹,玩到双手肿大了一圈,脚没了知觉也不肯停歇。纵然这是场盛景,但和书中散如柳絮杨花,铺落满城的雪相差甚远,看雪的愿望在赤羽心中更加坚定了。  

  车队行驶在雪地中,却如同闯入了沼泽泥地,一步一陷,车轮碾轧在雪上,平常可行千里的马也劳累不已,行驶的缓慢也给了赤羽翻涌思绪的时间。如果此行前,赤羽还对北国有那么一点的期待,此时也全都零落在风雪中了。他自问不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,许下过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,上天却不偏不倚在此时实现了他这个北国看雪的愿望,用一场飞雪如盖,万里无人,朔风凛凛迎接了他的北国之行。 

   在遥远的家乡,雪是一场祥瑞之景,在雪中嬉戏打闹,人们觉得新奇有趣。在北国雪是不足为奇,远之避之,不论雪灾,衣食住行也是问题,雪总是使人苦恼的。雪地无边无际,天空阴沉云层厚重,无边雪原与天空仿佛连在一起,看不到相隔的边界,上下一色。莫说打闹玩耍,在雪中走上一走,呼出的气成雾,眉睫也挂上了霜,喉间结了细碎的冰碴,扎得人说话的力气也无。  

  千雪孤鸣掀开毡门,风夹着冰雪争先恐后涌进毡房,即刻被热烘烘的毡房吞噬,化作地上的一点水渍。神蛊温皇躺在水貂绒皮的躺椅上,半阖着眼,神色散漫,“你今日怎么心神不宁,是想出去赏雪吗?”  

  千雪孤鸣见温皇先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,也不再沉默了:“和亲的人今日应该就到了,这么大的雪,你不去接应一下?” 

 “ 硬塞过来的东瀛人,能不能熬过这一场雪也未知,何必费力。”温皇冷笑着拉了拉身上的被子。千雪没有应答这句话,毡房又恢复了宁静,陷入了僵局。不过这次的僵局更快的被打破了。  

  “你若想去便去......”不等温皇说完,白光一闪,千雪已飞身出门。温皇轻声哼笑了一下,拿千雪无可奈何。  

  想起了前些日子,自己懒得去参与那些老领主们冗长无意义的会议,转头却收到了自己的婚帖,红色为底色,描了金色的暗纹,像一团火烧得温皇浑身不自在,老领主们拄着拐说好似的,每日一个的上门劝说,连说辞都一天一变,先说自己久未成亲,后又牵扯到整个北国的存亡。温皇在持续了半月的言语攻击后,接下了那张帖子,上面写着自己与还未见面的领主夫人的名字。  

  想到这,温皇从一旁的矮柜上拿起了那张红火的婚帖,用手摩挲着那个熟记于心的名字——赤羽信之介,西剑流最小的公子,不知能否熬过这场冬呢?温皇现在觉得还真是有点期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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